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一百二十七章撕咬

關燈
第一百二十七章 撕咬

郎元的敘述看似真誠, 實則幾乎將所有過錯,全都推到玄行一人頭上。

做決策的是玄行,提供情報的是玄行, 甚至連蒙蔽他的,也是玄行。

瑤姬不禁發笑:“小郎君,你幾時變得這般聽話了?”

郎元雖重武, 卻也沒蠢到徹底任人擺布的地步。

在這個故事中,真正提議吞並靖煬的究竟是誰, 瑤姬無法斷言。

但攻占靖煬的具體細節,兵力布控等等, 總歸不會是玄行全力決定。

那禿驢早已回綏廉,哪兒來的閑工夫手把手的教, 頂多提點一二罷了。

見瑤姬並未被他的解釋打動, 反而出言譏諷,郎元閉目, 長嘆一聲。

等再睜開眼, 方才的慌亂窘況早已消失不見, 取而代之的, 是疲憊後的沈穩。

“無論玄行是何居心,你二人又有何恩怨,吞並靖煬都是奪回虎蕭的必經之路。”郎元側身, 拎起案桌上的酒整壺痛飲, 只兩口便喝了個空。

他不過癮地嘆口氣:“靖煬的東西就是小家子氣,酒哪兒能用壺裝,就得整壇上才好。烈度也不夠, 白水一樣, 真沒滋味。”

言罷, 他不耐煩地將酒壺拋開,任憑其在地上摔個粉碎。

“在外漂泊的這段日子,我過得不人不鬼,吃肉不痛快,飲酒更不痛快!”

“突狄人穿的這破爛衫也麻煩得很,要跟他們混熟,還得裝得文縐縐的,說話都得壓著嗓子,但凡笑得大聲些就要遭人白眼。”

“殺也不能痛快殺,顧忌這個顧忌那個,真他娘的晦氣。”

虛偽的外殼被郎元的粗言粗語漸漸敲碎,他摘下頭盔,不耐煩地將細長黑辮甩了甩,垂在窄腰間來回搖晃。

“阿瑤,我原本也沒指望你能真正理解我,就像咱們上次鬧矛盾,你我本就是兩國人,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通。”

“別的事不提,那禿驢有一點倒點醒了我:強扭的瓜不管甜不甜,到底還是攥在手裏的好。”

“咱們的日子長著呢,往後你可以慢慢想,我也會慢慢哄你,天長地久的,總有一天你會原諒我。”

郎元開朗地笑笑,拿起案上的花嗅了下,在她眼前晃晃:“就像這花,每日一束擺著,早晚也能香滿屋子。”

似乎終於卸下難以忍受的重負,郎元舒坦地抻著懶腰,仰頭發出聲壓抑許久的吼,進而開懷大笑。

他笑得很開心,兩排白齒明晃晃張合著,亦如初遇時那個瀟灑肆意的少年郎。

“這段日子我也琢磨明白了,你恨我也好,偏心顧楨也罷,終究還是要嫁給我的!”

“鶴乘管那個詞兒叫什麽來著?洞房是吧!成,今晚咱就洞房!放心,你喜歡排場,那就辦個比鶴乘和靖煬都大的婚,熱熱鬧鬧的,讓你的那些臣子都來!”

“哦,這兔子,你喜歡也帶上,到時候我幫你抱著,洞房的時候也帶,就往枕頭邊兒一放,只要你能開心,我怎麽著都成!”

“待會兒他們就把婚服送來,好幾個樣式,隨你便的挑,不滿意就重做!不過那可就來不及穿了哈哈哈!”

郎元越說越興奮,黑眸閃著期待的光,恨不得夜晚快些到來。

註意到瑤姬的表情平靜如水,喜悲皆不見蹤影,唯有木然時,郎元寵溺補充道:“好啦好啦,知道你討厭那禿驢。無妨,等奪回虎蕭,我便幫你殺了他。”

瑤姬側目,面對指點人生的“恩人”玄行,郎元似乎半點尊重都沒有,且殺意盎然。

即便沒她這層關系,恐怕也不會久留玄行於世。

這兩人,心知肚明的互相利用。

發洩完畢,郎元舒展的劍眉不自覺又皺起來。

無論他做什麽、說什麽,瑤姬都在用一種近乎冷漠的目光看他。

哪怕是明顯的恨意,也比這令人難受的沈默要強。

郎元忽然心頭冒火,屋內沒人發洩,便將瑤姬未動過的酒菜盡數掃落:“這些狗東西做的飯你不喜歡,沒關系,我再讓人端新的來!烤些大塊牛羊肉,你總是愛吃的。”

昔日在虎蕭的歡快時光,讓郎元近乎瘋狂地懷念,甚至不惜一切地想覆刻美好的曾經。

哪怕只是表象。

“婚宴盡管交給我辦,放心,一切都會讓你滿意的。”

撇下這句話,郎元拎著頭盔快步離去,將門重重合上。

仿佛在逃避什麽死也不願面對的洪水猛獸。

* * *

兩個時辰後,宮人呈來數十套婚服供瑤姬挑選。

還沒介紹到一半,便被她統統仍進碳盆,燒了個幹凈。

沒過多久,新的婚服又送來,於是此種把戲接連上演。

直鬧到未時,郎元終於帶著滿腔怒火破門而入:“阿瑤,你到底要別扭到什麽時候!”

顯然,郎元高估了自己的定力。

他始終是個點火就著的炮仗,但對上瑤姬,怒吼剛出口便又悔起來。

“嗐,罷了罷了,你不喜歡婚服,那就穿回王服。”郎元扯出抹笑做出妥協,額頭的青筋在隱隱跳動。

沒想到萬般忍耐縱容,還是效用全無。

瑤姬摘下王冕,任青絲淩亂,沖著他狠狠砸去:“我不嫁!”

郎元並未閃身躲,只站在原處偏頭避開。

他眸中怒火洶湧,剛要開口,卻被頸間突來的痛楚分走了神。

距離上次瑤姬給他的環箍做調整,已經過去三日。

密齒入皮,刺出圈殷紅的血漬。

郎元用拇指抹了點血拿到眼前看,似乎才想起身上還有這要命的玩應兒。

血流得太晚,如今怕是賺不到阿瑤的心疼了。

他用指尖點點環箍冰冷的外殼,笑道:“阿瑤送我的禮物這麽別致,我還真舍不得摘啊。”

瑤姬側躺回榻,將衣袖撂開散落於身,淡淡道:“那禮物是顧楨親手打造的,難得你這般喜歡。”

郎元臉色劇變,他欺身壓上,雙臂撐在瑤姬頸側,將她錮在懷中:“怎麽,人都死了還掛在嘴邊?就這麽忘不掉?”

望著妒火中燒的郎元,瑤姬忽然笑起來,朱唇微啟,言語如刀,一字一句刺進他心中:“是啊,最後那般光景,怎能忘掉?”

“你!”郎元徹底失控,低頭欲將她的唇含住,不料剛靠近就被她側首躲過。

郎元不甘心,用一只手強行扭住她的下頜,再次吻上。

可惜,想象中的纏綿為能如願,瑤姬狠咬住他的唇,半分沒心軟,血流之多甚至順著郎元的脖頸滴滴滾落,與密齒造成的傷交織融匯。

血跡蜿蜒爬過的痕跡,宛如一道猙獰傷疤,將郎元硬朗的面容無情割裂。

郎元終究還是放開了身下的人,再繼續下去,他毫不懷疑瑤姬會咬得更深。

摸摸好歹仍幸存的嘴,郎元舔去血絲,意猶未盡:“呵呵,不急,阿瑤這般兇,別處想來也更有滋味……”

他要留著這唇,細細品過瑤姬的每一寸膚,讓她拋去恨與怨,只能沈浸在無盡的愉悅中。

今夜,瑤姬會徹底體會到他隱忍的愛意有多洶湧,會在徹底的狂歡中將腐爛成泥的顧楨,永遠拋在腦後。

瑤姬冷笑,美眸半垂:“放心,我會把你的臉,替換成顧楨。”

郎元猛然抓過她的細腕,再次俯身堵住這讓他錐心的朱唇。

又是一番激.烈交.纏,分開時,郎元首次體會到何謂痛至發麻。

瑤姬秀發間的幽香絲絲縷縷將他的心神纏繞,郎元宛如著了魔般,想接著飲鴆止渴。

“小郎君。”氣息未勻的瑤姬腮若桃紅,輕聲喚著他。

郎元被這聲稱呼勾走三魂,傻乎乎地“嗯”著回應。

“你的技術,當真沒有顧楨好。”瑤姬語帶惋惜,嗟嘆著客觀評價。

郎元:……

渾身剛起的欲.火被瞬間熄滅,郎元送開她的手腕,起開身,將屋內但凡能搬移的東西全部砸爛。

瑤姬整理好裙擺,端坐榻上冷眼瞧他發瘋。

待屋內便成一片狼藉,郎元終於紅著眼仰天笑道:“好!好!好!瑤姬,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幾時!來人,將靖煬王押入天牢!”

等的就是這個,瑤姬欣然跟隨被嚇得面如菜色的賊兵離去,將狂怒的郎元留在雨香閣內。

拆吧拆吧。

她會建起座更高的閣。

* * *

熟悉的天牢,熟悉的陰冷,不同的是,這次沒有嘴碎的李玉在隔壁牢房陪她解悶。

郎元沒命人對她動刑,卻故意讓她聽見囚犯受刑的慘痛哀嚎。

同時,負責羈押她的獄卒老實傳達郎元的口訊:不管她肯與不肯,婚宴都將在今夜亥時如期舉行。

僅在一天時間內便籌辦好龐大婚宴,估摸著郎元也沒餘地細細挑選吉時。

能趕在子夜前估摸已是極限。

瑤姬將頭靠在冰涼的牢墻上,借由天窗觀測外頭的時辰。

與外頭的紛亂相比,牢房內的時間仿佛凝固靜止。

直至暮色降臨,白光盡消,寂靜長廊才悄然響起錫杖落地的清悅銅環聲。

獄卒不知所蹤,那抹赤紅袈裟毫無阻礙來到瑤姬的牢房前。

錫杖輕點,覆雜結實的鐵鎖應聲碎裂,帶著粗粗的鐵鏈一同嘩啦墜地。

玄行隨手將錫杖靠在獄門邊,撂開僧袍嘆息著蹲在瑤姬面前:“乖徒兒,何苦來哉。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